“跟你们玩一个心理测验。”跟人客一起喝得醉醺醺的惠绚走过来说,“刚刚有人 `n5"0QRd
跟我玩的。” rl2&^N
“什么心理测验?”我问她。 :GpDg
“你喝下午茶时,正在读小说枣”“是爱情小说。”田田更正她。 UMl#D>:C<
“对,你在读一本爱情小说,读到精采处,不小心打翻了面前的一件蛋糕,你会怎 \p{5D`HY
样做?” &0zT I?c
“这个心理测验是测验什么的?”我问她。 mZz="ZLa:
“不行呀,你知道了就不准,你先答,答案有三个:一、再叫一件。 4(Iplo*Ys@
二、不要了。 B=8Iu5m
三、捡起来吃。” GVHV =E
“不要了。”我说。 ^z6_ Uw[
“你呢,你选哪个答案?”惠绚问你。 { FZ=olZ
“心理测验是没有什么根据的。”你说。 N-
H^lqD
“哎呀,苏盈都答了,你一定要答。” l 'DsZ9y@2
“我会捡起来吃。” @f]{>OS
“那就是第三个答案啦。” A+J*e
“快把答案告诉我们。”我催促她。 w }^ I
“蛋糕意味着逝去的爱,所以对它计较与否,可以看出一个人对旧情人的爱是否强 ?`zXLY9q7
烈。 } :=Tm]S
嗯,选第一个答案的人很执着,对旧情人终生不忘,是痴情种子。” k@ZLg9
幸好,你没有选这个答案。 r%:+$aIt
“那么第二个答案呢?”我问惠绚。 8{`?=&%6
“选第二个答案的人对蛋糕毫不执着,对逝去的爱,想得开,也放得下。 1$qh`<\
真像你呀!谁说心理测验不准?”她笑着对我说。 ,1OyN]f3
“第三个答案呢?”我问她。 D%6;^^WyUx
“选这个答案的人对面前的蛋糕十分执着,他无法忘记旧情人,所以到现在为止还 GaX[C<Wt
找不到真爱,与其说找不到,不如说是他自己每次都故意让机会溜走。” g<{xC_J
也许我们根本不应该玩这个心理测验,它太准了。 )q7UxzE+
惠绚早就喝醉,她的朋友送她回家。 $`R6=\|
剩下我和你,打烊之后,冒着寒风,走在寂寥的路上。
<1%f@}+8
“你从来没有忘记她。”这一次,我无法再把话只对自己说一遍。 NT@;N /I
“心理测验根本是无聊的。”你说。 D?XM,l+
“我做的那个梦,荷包里的单人床,象征作梦者对结婚的渴望,对吗?” JRo?s~Ih
你往前走,没有回答我。 B#/Q'V
原来你是知道的。 b4^`DHRu6
你站着,回头望我。 ;q N+^;,2
“我们是不是太快开始共同生活?” E|'h]NY
“是我太迟才知道你不会忘记她。”我凄然说。 M@0;B30L
“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问题。”你强调。 )jrV#/m9
“不,是三个,虽然有一个已经不存在。她死了,一切都完美,我是活生生的一个 2{|h8oz
人,所有缺点都是不可以原谅的,对吗?” L_=3<nE
你在叹息。 3bnS
W5
而我,却好像在等待被你宣判死刑。 z~`b\A,$
我知道你终究会开口。
Uf}\p~;
“如果我搬出去,可能会比较好一点。”你说。 A\8}|r(>9E
你终于开口了。 s(X;Eha
我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涌出来。 P(F+f`T
你只是无可奈何地望着我,忘记了你曾经为我的眼泪多么紧张。 p+)Y Tzzc
“你想分手,对不对?” 3U_2! zF3_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这样对大家都会比较好。” .tD*2
“这和分手有什么分别?”我哭着问你。 o,|[GhtHqs
“难道你觉得现在这样很快乐吗?”你反问我。 [1.+HyJ}
“我本来是想令你快乐,没想过会令你觉得难受。” )iFJz/n>
“我也想令你快乐,可是,我做不到枣”“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你答应过我的。” ,#pXpAz/
我像个疯妇似的向你追讨承诺。 0RoU}r@z4
“不要这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搬回家里住。” `ZC<W]WYX/
“你走了,就不会再回来。” y!!2WHvE
“我会找你的。” L:@7tc.
“我不想等,我不能够忍受等你找我。” x?&$ ci
“你不是有我家里的钥匙吗?你也可以来找我,跟从前一样。” ,}K<*t[I
“真的吗?” [jmd
你点头。 bV,}Pp+/"!
“你说,你说我是个好女人枣”“你是个好女人。”你由衷地说。 V+O"j^Z_J
“你说,你不是个好男人。” 9K1oZ?)_z
“我不是个好男人。”你惭愧地说。 %2v4<icvq
“你说,说你从来没有爱过我枣”你怔怔地望着我。 L|p
Z$HB
“说吧。”我哀求你。 \L"kV!>
你抿着嘴唇不肯说。 )ZN|t?|
“我求你说吧。” qvPtyc^fN
你就是不肯说。 Z?\>JM >;
如果你说了,我一定会走,没有一个女人会原谅她所爱的男人跟她说:“我从来没 B
~OZ2-~
有爱过你。” :0h_K
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让我死心? G37U6PuZi
也许,你说得对,你搬回去,对大家都好,当我不在你身边,你会比现在思念我。 h<$MyN4]g
于是,我答应让你回去。 i[ mEi|
天上的星星在眨眼,也许午夜就会下雨,我们相遇的那一天,虽然寒冷,却是晴天, w K}T`*k
我不相信我们要在雨天分手。 thhwN
A
每天早上起来,你不再在我身边,虽然孤单,但是只有这样,你才不会离开我。 Dc,I7F|%
晚上,站在窗前,看着你住的地方,我在想,你也思念我吗?你没有骗我,你仍然 ~ 0M'7q'
每天打电话给我,仍然会陪我。 cFJY^A
你让我相信,你不会离开我。 x)@G;nZ
我学习用你的方式来爱你,希望你快乐。 U*)8G
日复一日,我每天到你家里为你打点一切,确定你住得舒服,冰箱里有食物,有足 NU0g07"
够的衣服替换,然后我悄悄的离开。 F]<Xv"
就在那天,在你家里替你烫衣服时,我在你的抽屉里发现了一张芭蕾舞的门票。 o_~eg8
于是,我也悄悄去买了那一场芭蕾舞的门票。 H-
$)3"K
那天晚上,明月高悬,我很早就进场,坐在一角,不让你看到我。 x9JD\vZ
那时一场儿童芭蕾舞表演。 >D4#y
表演开始之前,你独个儿来了,就坐在我前面不远处。 =uS9JU^E
小孩子认真地演出,有些孩子年纪太小了,难免出错,观众捧腹大笑,只有你,孤 ;n
7/O5M|
单地坐在表演厅里。 w4gJoxY-`
来看小孩子跳舞,只不过是追悼他们的老师。 :\|SQKD
孩子们所属的芭蕾舞学校,正是孙米素生前任教的那一间。 9E6_]8rl
也许,你并不是从来没有爱过我,你只是从来没有忘记她。 `E>1>'
死亡比爱情更霸道。 Ig
f&l`\
为什么我不是她? "yS _s
世上不会有一个比你痴心的男人,也不会有一个比你负心的男人。 P}4QQw
我不是告诉过你,只有月亮才会复活吗?你还是执迷不悟。 ,'u W*kx
但是我,却忽然想通了。 h D/*h*}T>
舞台已经落幕,你站起来,看到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离开表演厅,我们默默 nR-YrR*k
地走在一起。 3xaR@xjS
“今天晚上的月亮很圆啊。”我说。 cH&J{WeZa
“对不起。”你说。 -[wGX}}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w9bbMx
你自己也无法解释。 ;<ZLcTL
“因为你从来没有忘记她?”我替你解释。 r8xv#r 1
你垂头不语。 Y/*mUS[oa
“你以为她还会回来吗?” h%uZYsK
“不,她永远不会回来。” =o$sxb
E(
“但是你依然想念她枣”“她已经距离我很远很远枣”你红了眼睛。 y]f"@9G#
“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不是天各一方,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 2I,^YWR
你却不知道我爱你。”我哀哀地说。 9J2NH|]c
你怔怔地望着我,无法说话。 ++^l]8
这是我头一次对你说我爱你,也是最后一次。 B&n<M]7
虽然舍不得,我还是在眼泪涌出来之前离开。 ]jo1{IcI
我已经付出了最高消费,变成一个一穷二白的人,无法再付出了,请原谅我。 0E3[N:s
月有阴晴圆缺,但是死了得月亮会复生。 )84 ~ugs
死了的心却不会复活。 l`f/4vy
我不在乎我放弃了些什么来跟你一起,我从来没有后悔,但是我在乎我在你心中的 I+tb[*X+
位置。 NeE
t
我已经山穷水尽,再无余力去爱你。 q-}Fvel u
以后,每一个月圆的晚上,我仍然会怀念你的温柔,你轻轻的鼻息,你在恩戴米恩 3v1iy/ /
的月光下温暖而鲜活的身体。 bAx-"Lu
我只是无法再站在你面前。 SMpH._VFeE
爱情本来不复杂,来来去去不过三个字,不是“我爱你”、“我恨你”,便是“算 zo4qG+>o
了吧”、“你好吗”、“对不起”。 &tg&5_
FG.em
第五节 Gz,i~XX
云生: {?:X8&Sf
这是我留在法兰克福的最后一夜,明天早上我就要离开。 Hl{S]]z
窗外明月皎洁,香港的月亮也应该是一样吧?我在床上辗转,无法睡得着,你三年 iT2B'QI=<
前给了我两颗安眠药,现在还剩下一颗理论。认为归纳法要靠归纳原则来保证,但归纳 0.8 2kl
原则是普遍,我不敢吃,我怕吃了之后又再作梦,作一个荷包里的单人床那样的梦,醒 OCBgR4I
来以后,独自惆怅。 n(;|q&3
在表演厅外面和你分手之后,我把蒲飞路的房子退了,搬回去布艺店的阁楼,从此, tFp Ygff<
我再不会知道你什么时候回家,我再不会那样依恋你家里的灯光。 s~5[![1
K
我把恩戴米恩的月光挂在阁楼上。 K<>oa[B9
月光流泻,光阴流逝,我用尽一切方法忘记你。 XovRg,
可是,每当看到街上有响着警号的救护车,我便不期然想到这辆救护车正在运送一 YS/Yd[ e
名病人到你手上,因此,我会多看两眼。 hoK>~:;
有一次,我在过马路时给一辆私家车撞倒,小腿受了轻伤,警察来到,安慰我说, v>Q#B
救护车快来了。我想起他们可能会把我送去急诊室,于是慌忙负伤逃跑,那个警察在后 \1D<!k\S
面高声叫我不要跑,他们一定以为我是个疯子。 RO 4Z?tz
一天晚上,我在街上碰到徐铭石以前的女朋友周清容,她正在劝告那些在街上留连 e4?>-
的少女回家,差点误会我是其中一个不回家的少女。 _( {hc+9p
她看到是我,有点愕然。 Vf]
"L.G
“很久没见了。”我说。 >n'o*gZM
我们在便利店买了咖啡,坐在路边聊天。 '"SEw
w
“徐铭石好吗?” l`#4KCL(
她看来仍然很想念他。 pKpUXfQu
“他到现在还没有女朋友。” X-K=!pET
“是吗?”她淡淡的说。 ;:\<gVi:
“我从没想过你们会分手,那时候,你们看来是那么要好。”
<G|(|E1
“但是他喜欢的人不是我。” fF7bBE)L/|
我愣住。 `d5%.N
“自从认识了你以后,他已经不再像以前一样爱我了。” Rwz0poG`WG
“怎么会呢?”我颤声说。 *U&0<{|T
“终于有一天,我按捺不住问他是不是爱上了你,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说了一句 :~Wrf8UQ
‘对不起’。” L^@'q6*}
“我真的不知道。”我内疚地说。 oX30VfT
“也许我根本不应该问他。我没法原谅他跟我说对不起,这三个字包含了太多。” 5z7U1:
“我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枣”“千万别说对不起枣”周清容苦笑。 gOSJM1Mr3
怪不得徐铭石一直不肯告诉我他和周清容分手的原因。 |$8~?7Jv
我曾经说过我没资格单恋,是的,和他比较,我真的没资格单恋。他不需要拥有、 c;Pe/ d
不需要回报,可是,我却需要。 7z JRJ*NB
我到家俱店找徐铭石,他正独个儿吃力地搬动一张餐桌。 ^c-
“职员都出去吃饭了。”他笑说。 (l^3Z3zf&
“我来帮你。” mr*JJF0Z
“谢谢你。” J8uLJ
“我昨天碰到周清容。” J??-j
“她好吗?” g
jDh?I
“你说的那句话就是‘对不起’?” 1OCeN%4]Qk
他尴尬地望着我。 o<BOYrS
“我从没想过就是‘对不起’这三个字。”我说。 ?!A7rb/tj
“爱情本来并不复杂,来来去去不过三个字,不是‘我爱你’、‘我恨你’,便是 YIoQL}pX
‘算了吧’、‘你好吗’、‘对不起’。” GpY"fc%
“还有三个字你忘了。” <D<4BnZ(
“哪三个字?” "p_J8
“你很傻。” $rv8K j+
“哦,是的。”他苦笑。 [uC]*G]
“还有三个字枣谢谢你。”我由衷地对他说。 xS4w5i2
“这三个字,听起来很苍凉。”他摇头苦笑。 8m2Tk\;:
除了感谢,我还可以做些什么呢? *|%@6I(
爱上一个没法爱你的人,本来就很苍凉。 =,spvy'"*C
离开法兰克福的那个早上,我把你送给我的星星留在法兰克福的天空,星星是应该 nAW:utTB
属于天空的。 )h"<\%LU
回到香港的第二天,我去找阿万,要他替我把长发剪短。 8!O5quEc
“不是说过要把头发留长的吗?才三年,又要剪短?”他一边剪一边说。 uwzvb gup?
从前,每一天都渴望头发快点生长,为的是你喜欢过一个长发的女子,但是,未待 JEXy%hl
我的头发留长,你已经走了。现在,我的头发已经留到背脊,但是又有什么意义呢?所 l=S 35og
以我把它变走。 e6@=wnoX u
今天的温度很低,好像是忽然冷起来的。剪了头发的我,走在街上,觉得脖子很冷, re/@D@%
我把头缩进衣领里面。在法兰克福染上的感冒,到现在还没有好过来。 qE&v ;
幸好,今天晚上的月亮很圆,人生,好像还有点希望。 YVQN&|-
惠绚要结婚了,当然是嫁给康兆亮,她终于成为最后胜利者。 0m%|U'm|j
如果嫁给一个男人是最后胜利,她胜利了。 gd%NkxmW
我答应送一部洗衣机给她做结婚礼物。 q)X$^oE!6
来到百货公司的电器部,那里人头汹涌,很多人赶着买电暖炉。 OK[T3/v,
我们不也是在买电暖炉的寒夜相遇吗? ^t` k0<
忽然之间,我在人丛中看到抱着一座电暖炉的你,你手上依然戴着我送给你的月相 `^u>9v-+'
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