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注定各有各的寂寞。
这里笔直黝黑的树干上长满毛茸茸的青绿色苔藓,从旁伸出的
曲曲盘旋的枝桠优雅的伸向天空,树冠茂密葱茏,风轻吟着掠过那
一大片一大片的翠绿,听不出有多少感情,然这的天空总不如家里
的高,云也不如家里的白,眼光明媚得刺眼却觉不出几许温度,仿
佛这里的寒冷要比北方更多。我开始想念那些人那些事,希望一切
安好,他们也想我。
这个词被那个叫安妮宝贝的女人用烂了,然此时此地,我实在
难以找出一个更合适的词汇形容自己的处境,所以我说在劫难逃。
如果可以珍惜,那么以往的是非种种都要如数家珍,对于那些所谓
回忆所谓过往,离开几乎等同于结束,而属于我以及这江南水乡的
开始,还见不到半点端倪。
经过长途跋涉,我终于不再渴望远行。当我的脚踏上这片土
地,曾经无数次幻想的的逃脱以及释放竟将我压制的不想呼吸,家
太远了,遥不可及,妈妈走的那天,我有些无法自制。
他们喜欢用乖戾形容我的行为,也喜欢说,恩,你真有个性。
这些不疼不痒的说法一直让我苦于理解。如果因为我觉得郭敬明是
饭桶大骗子就说我特别,那么看了韩寒的书是不是就要归类于盲目
跟风的大傻瓜呢;如果看卡夫卡,看杜拉斯,看米兰-昆德拉都算
不务正业,那么读老舍,读余秋雨,读钱钟书是不是就叫回归课本
了。我恨这教育制度,但却不得不受制于此。
我所想要的,只是可以偶尔自由自在。我们生活,为自己生
活,人总很自私,以我尤甚。
孩子讨厌长大是因为不想要太多责任,我甚至很希望对一切义
无返顾。妈妈说,人都有责任,没谁有权利活得很自私,若一定如
此,除非脱离了社会。我想她说得对,人总要受制于人,受制于
事,我们生活在社会里身不由己,如果一定要,也可以高姿态,可
以特例独行,然这便注定一生寂寞。一个人,生活在一个充满人的
空房间,面容气味都可以轻易辨识,却陌生得认不出彼此。太特别
了会显得讨厌,最通俗的解释,人们孤立自己不喜欢的东西,本能
使然。
我没有很多朋友,一生的一知己足矣,谁说的呢,我只是觉
得,朋友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我只遇见一个,于是没有她的地
方,我很寂寞。她说,要习惯一个人逛街,一个人买书,一个人看
电影,一个人对着那一片有阳光味道的江水看着夕阳吹泡泡都不是
容易的事,我们这样无力,甚至左右不了自己的感情。想我自诩没
心没肺,可她的感觉让我难受,我对着烟味弥漫的电脑屏幕红了眼
睛,可谁知道呢,这是生活。
如果我必须一个人在马路上行走,周身散发着浓重的汗味在拥
挤的人群中穿行,请允许我偶尔小憩一下,理里头发,擦干额角的
汗水。我开始觉得对自己陌生,这个在异地过着别人生活的人还是
我么,即便有那样一个应该,事情也不可能退回到开始的地方让我
再选一次。所以我不后悔,那些多余的思前想后,感时伤事,无非
是庸人自扰。
我也想偶尔聪明一次。
聪明人活得辛苦,说难得糊涂么,妈妈也说,万事不必太认
真,无伤大雅,听听便是。这是为人的道理,我记下了,此以后,
要学着做人。
可做人永远及不上做猪幸福。
我早有个愿望,以后要过上猪一样的幸福生活。猪最聪明,于
是生活也简单,吃吃睡睡,最后是利落的一刀。万物总有个大限,
早早晚晚,也不算难,少了那许多劳神费心的事情,养尊处优又白
又胖。可人家说,你终归不是猪,这想法幼稚,是逃避现实。我用
手蒙住眼睛,是呀,我总归是一个人。
每天半夜开着手电筒写日记,看课外书,也算是缅怀从前的生
活,这最后的一块自留地若生生的被拿去,我便要饿死。
这边的天总也黑不下去,暗橘色的夜空里见不到星星,我站在
阳台上拼命的大口呼吸,仿佛只要这一口吸进肺里,我便能认认真
真的活下去。镜子里的我似乎在一点点的苍老萎缩,若变成一颗种
子,可以长出新的生命么。
人总在觉得迷茫觉得迷失自我,然我们悄悄长大,不觉间有了
一种责任,对自己,也对周围。青春不堪挥霍,要对自己负责,妈
妈说的。
天边的云呈现出棉花糖的样子,飘落一个偶然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