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制”下的产业重组逻辑

　2008年3月11日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正是在这一天，中国人民迎来了期待已久的第六次国务院机构改革。

　　根据11日下午十一届全国人大一次会议披露的国务院机构改革方案，这次改革共涉及调整变动的机构15个，正部级机构减少4个。尤其值得注意的是，此次改革，国务院还新组建了工业和信息化部、交通运输部、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环境保护部、住房和城乡建设部等五个大部制，在国内外引起极大反响。

　　其中工业和信息化部的成立被专家一致认为是中国历次机构改革以来的一次伟大壮举。

　　“这次大工业部成立，与以往类工业部门相比，并不是所拥有职能的量不同而已，而是存在着质的变化，是一场管理方式的变革。”参与国家机构改革方案研讨的国家行政学院公共管理教研部副教授顾平安认为。

　　这一整合打造出了国内有史以来最具权力的部门，按照国家统计局2006年的统计数据显示，工业占据了当年中国GDP的43.3%，而信息产业占GDP的比重也已经达到7.5%，可以说，这个新设定的部门掌控着我国国民经济一半命脉，正因如此它的诞生，曾一度被认为是中国大工业时代雄起的信号。

　　新型工业化路的必然

　　迄今为止，国务院的机构改革已经推行了六次，历时26年。其间对工业部门的管理职能定位是诸多部门中周折最多的。从1988年开始，工业部门反复撤并，最终在今年集结成前所未有的“大工业部”，可以说“工业部”改制二十年的发展历史，也正是中国工业二十年发展历程的写真。

　　国际经济的发展给国内经济造成了巨大的压力。“因为我们的经济是粗放型的。”顾平安指出，改革开放三十年来，廉价劳动力和劳动密集产业曾作为国民经济发展的重要支撑点，带动我国经济的繁荣与发展。然而到了如今，中国进入工业时代中期，形势完全不同。“旧的工业发展模式，将使我们国家的竞争力处于不利的地位。”

　　为此，十六大提出要走新型工业化道路，而不是强调一般的工业化。

　　与信息化融合就成为打造新型工业化的关键。之所以推进信息化与工业化融合，是因为工业化是不断吸纳新的科技成果、技术水平不断创新和产业结构不断优化升级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信息化的作用不容置疑。

　　“我国正处于工业化加速发展的重要阶段。走新型工业化道路，推进信息化和工业化融合，推进高新技术与传统工业改造结合，促进工业由大变强，是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的重要任务。”在今年“两会”上国务院秘书长华建敏这样表述。

　　不过令人忧虑的是，目前我国工业的信息化程度并不容乐观，“据我所知，除去一些大的国家企业，我国工业中小企业的信息化程度还非常地低。”北京大学政府管理学院副教授杨凤春称，这些中小企业并没有太大动力以信息化改进和升级生产方式。作为技术后发的国家，我国还是需要“政府之手”发挥正向推动作用。

　　工业和信息化部应运而生。

　　“实际上是内外交困的形势，让我们必须要这么走。”顾平安解释道，目前国际上，信息技术在各国国民经济中广泛运用，尤其是进入后工业时代的发达国家，信息技术的广泛深入运用，已经明显带动工业化提速和经济转型。比如美国新经济的实质是全球化和信息化，它们让美国工业化步伐加快，从而在国际竞争中抢占了制高点。

　　但现有的相关管理部门已无法胜任这一历史使命。国务院秘书长华建敏3月11日在两会上做国务院机构改革方案说明时曾这样解释，我国目前工业行业管理还由国家发改委、国防科工委和信息产业部分别负责，管理分散，非常不利于工业的协调发展。为加强整体规划和统筹协调，必须要对相关职责进行整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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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直接管理到行业管理

　　顾平安强调，最新成立的大工业部的实质上是一个统一的综合性工业管理体制。它加强了对工业行业管理体制的整合，但并不干预企业生产经营活动，更不是对计划经济体制下传统工业管理方式的回归，而是在更高层次上，进一步完善政府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的规划、指导、协调和服务职能。

　　“首先是它的规划职能，这个大部门应该特别强调它的规划和指导作用。”顾平安认为，鉴于我国目前工业化发展的内外交困形势，需要这个新设的部门从国民经济复兴的高度整体思考和规划未来工业发展的前景，其规划职能的高度显然是前所未有的，且需要其对各产业的规划进行整合和指导。

同时这个部门应该是高效的协调部门和服务部门，有关工业的问题均由这个部门出面进行协调，使工业发展所遇到的问题得以快速高效地解决。

　　“就是转变政府职能，就是分权。要用市场的手段去解决经济发展的问题。” 《国务院机构改革方案》议案小组成员之一、国家行政学院教授竹立家认为，而这一点与以往的历次机构改革有本质不同。

　　正如中国工业经济联合会常务副会长顾家麒指出，计划经济体制下形成的工业管理部门机构十分庞大，直接管理企业众多，就中央政府而言，工业部门机构最多时达到23个，中央各工业部门直接管理企业最多时达到10500家。因此，国务院机构的六次改革，有五次对工业管理部门进行调整，均体现了国家试图对行政管理体制进行改革以顺应经济发展的需要，加快工业的发展。

　　“必须先让企业成为市场经济的主体，才能够实现行业管理。”顾平安认为，从1988年提出转变政府职能，到如今培育了企业成为主体的市场经济，“可以说是二十年磨一剑吧，时机到了，我们现在才提出要成立大工业部。”

　　根据此前出台的《关于国务院机构改革方案的说明》，工业和信息化部的主要职责是，拟订并组织实施工业行业规划、产业政策和标准，监测工业行业日常运行，推动重大技术装备发展和自主创新，管理通信业，指导推进信息化建设，协调维护国家信息安全等。

　　由于工业与信息化部所管辖的范围工业、信息产业、军工产业和烟草行业等，它成立后如何协调并促进各产业之间的融合，尤其是工业与信息产业、军工业与信息产业的融合，才能够加快各产业的发展，成了人们关注的焦点。

　　编者按

　　西方媒体用如下动词，来指代中国改革大部制的动作：“reorganize”(重新组建、改组)、“revamp”(改组、修补)、“reshuffle”(重新洗牌、内阁改组)、“restructure”(重新组建、改组)、“integrate”(整合、集成)……

　　我们倾向于理解为“integrate”。其蕴含的意思是，“有机组合各元素，以达到某种目标的整体”，深意凸现在资源配置和系统目标上。对大部制改革而言，超越简单的部门加减、修补或重组，以科学规划加合理配置，使政府在彼此协调和制衡中，体现宏观层面对产业发展的指引与带动作用，这些都与“integrate”的内涵吻合。

　　落到实处，“大部制”与当下中国的产业战略、产业重组有着密切的互动逻辑。

　　关于新成立的工业和信息化部，从其名称看使命，既涵盖工业，又涵盖信息产业，同时还蕴藏着“如何使工业信息化”的含义。中国当前的工业(如军工、钢铁、烟草等)正经历着大重组，信息产业也面临着战略抉择。两者之间更是存在着互动关系。

　　在大部制的产业重组逻辑背景下，各大工业、信息产业将去向何方？工业与信息化应该怎样结合？大部制时代的大工业潮是否如期涌来？这是“大部制”改革方案的现实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