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库曼斯坦淡化尼亚佐夫痕迹 三月内清除其雕像

土库曼“非尼化”进行时：

　　三个月清除遍布城乡前总统塑像

　　本报特约撰稿　侯艾君（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历史研究所副研究员）

　　7月29日，土库曼政府决议：将遍布土库曼城乡的前总统尼亚佐夫的塑像和纪念碑在3个月内清除完毕。
 
 
 
“土库曼之父”尼亚佐夫总统去世之后，土库曼掀起了持续的“非尼亚佐夫化”活动，土库曼对尼亚佐夫的个人崇拜，逐渐淡出历史。

　　2006年12月，被誉为“土库曼之父”的“伟大的土库曼巴希”（意即“所有土库曼人的领袖”）——萨巴尔穆拉特·尼亚佐夫的心脏，骤然停止跳动，他的时代倏然结束（他的死因至今成谜：许多人不相信这位强壮的土库曼人会自然死亡，认为多半是死于阴谋——例如毒杀之类）。几天后，土库曼卫生部长古尔班古雷·别尔德穆哈梅多夫继任，并在2007年2月的选举中成为正式总统。从那以后，新总统开始了渐进、但持续的改革：2007年8月24日，别尔德穆哈梅多夫宣布：土库曼开始了“新复兴”时期，他采取的种种改革措施，引起举世关注。而这些改革，在很大程度上可以称为“非尼亚佐夫化”进程。

　　恢复历法 消除个人崇拜痕迹

　　别尔德穆哈梅多夫没有像1956年苏共二十大上的赫鲁晓夫那样，揭露“个人崇拜及其后果”，但却在不断消除个人崇拜时代的残余。

　　从2007年以来，土库曼政府将尼亚佐夫的头像从钱币上去掉，发行新版钱币；将其肖像从大街、广场、电视屏幕拿掉；将原先矗立在阿什哈巴德市中心的中立塔迁到郊外。

　　今年7月20日，土库曼阿巴德市中心广场上竖立的尼亚佐夫纪念碑被清除。该碑建于1994年5月，当时，土库曼将耸立了50年之久的列宁纪念碑清走，用尼亚佐夫纪念碑取代。在土库曼的政治生活中，似乎没有谁的纪念碑会是永久的。

　　7月29日，土库曼政府决议：将遍布城乡的尼亚佐夫塑像和纪念碑在3个月内清除完毕。

　　早在5月下旬，别尔德穆哈梅多夫在有关《伟大复兴时代的土库曼宪法》的讲话中，只字不提前任总统名字，这种史无前例的姿态引起震动。但是，在清除尼亚佐夫时代建起的纪念“独立”、“永久中立”等建筑物的同时，土库曼还决定新建高185米的宪法塔（为了纪念5月18日通过的新宪法），该塔造价4500万欧元（约合人民币4．5亿元），将于2011年前完成。

　　4月23日，土库曼政府扩大会议上提出，从今年7月开始，恢复国际通行的格利高里历法：四季称谓和星期制。此前，在2002年，尼亚佐夫曾将四季和一星期的称谓都加以改变，自行命名了所有的月份和一周7天：例如，一月份叫“土库曼巴希月”；2月份称为“百达赫”月（既是尼亚佐夫的生日，也是国旗日）；4月是“古尔班苏丹”月，是以尼亚佐夫母亲命名的；9月是《鲁赫纳玛》（尼亚佐夫的著作名）月等等。此外，还有纪念马赫图姆库里（土库曼民族英雄、诗人）的月份。

　　修改宪法 删除前总统文字

　　2006年12月26日，在尼亚佐夫去世后5天，土库曼政府就修改了宪法：若总统身亡，继任总统的不是议长，而是副总理。当时，议长阿塔耶夫已被捕，而副总理别尔德穆哈梅多夫已任代总统。

　　今年4月，土库曼政府筹备修宪。这是土库曼第5次修宪：前4次分别在1995年、1999年、2003年、2006年。

　　新宪法乃是新总统的政治意志和“新复兴时代”意识形态的体现，是对“非尼亚佐夫化”成果的巩固。此前，宪法中多处提及尼亚佐夫总统的名字，政府决议也都要体现总统的意志；而新版宪法将删除关于前总统的一切文字。例如，旧宪法中写道：在土库曼斯坦，死刑已经被土库曼首任总统、“伟大的土库曼巴希”萨巴尔穆拉特·尼亚佐夫完全废除，而且被永远禁止；而新宪法只写：“在土库曼斯坦，死刑已被废除。”

　　7月23日，土库曼总统下令：对现有国家体制进行重大改革，这首先涉及尼亚佐夫总统处心积虑建立的最高权力机关哈尔克·马斯拉哈特（人民委员会，一年召开一次）的命运。据说，该机构是前总统发明的最神秘的权力机关，其2507名成员多由总统亲自任命，所有政府成员、党派领导人、青年组织、工会、妇女协会领导人都是当然成员。其成立原则没有任何法律加以规定，只有其自身能中止其权力（2007年1月，一些部落长老要求直接宣布别尔德穆哈梅多夫为总统，但是，该机构坚持进行全民投票）。

　　现在，新宪法草案将交付全民讨论，直到9月份，然后由哈尔克·马斯拉哈特批准；而这将是该机构最后一次作出决定，按照该机构所批准的宪法规定：完成使命后，该机构就被撤销。撤销后，全部权力由总统和议会分享。

　　意识形态 “非鲁赫纳玛化”

　　在中亚各国领导人中，尼亚佐夫是一位出色诗人，其创作的《鲁赫纳玛》堪称是当代经典。2001年9月，尼亚佐夫出版了《鲁赫纳玛》第一卷，3年后又出版了第二卷。该书涉及土库曼民族和国家的历史，也贯穿了许多实用理性的东西：各种寓言式的道德训诫、箴言等等。政府宣传说，该书是土库曼识字公民的必读书，是每个土库曼公民的精神指南，任何问题都可以从中找到答案。能写作这样一部超过800页的巨著，在世界各国领导人中是少见的。无论从何种意义上说，该书都是该国政治生活中的重要文献，也是该国意识形态的集大成。

　　但是，最让人诟病的是：《鲁赫纳玛》被用来对国民洗脑：所有机关、工厂、军队都学习、诵读《鲁赫纳玛》，而且还要进行相关考核，并与职务升迁等挂钩。所有学校都开设了《鲁赫纳玛》课，土库曼国立大学甚至还有专门的系培养研究《鲁赫纳玛》的专家。日常生活和社会生活都被“鲁赫纳玛化”，《鲁赫纳玛》成为土库曼的当代“圣经”。

　　新总统上台后规定：将学校中原先每天学习2小时《鲁赫纳玛》缩短为1小时。这样，就开始了非“鲁赫纳玛化”进程。

　　在“非尼亚佐夫化”进程中，土库曼已自由、开明了许多，但其力度似乎仍嫌不够。在因特网普及的时代，土库曼国民上网困难，或速度慢、价格高，许多网吧开放不久又迅速关闭。

　　新总统还废除了许多尼亚佐夫时代的做法，但是，也选择性地保留不少。例如，《民族菜谱》也由总统审定出版。总统责成政府副总理筹备此书，指出：土库曼厨艺自古以来就举世闻名，必须让每一个爱好者都能了解。

　　该国是淳朴风俗的坚决维护者，至今仍非常传统、保守：去娱乐场所是犯禁的；饭店里禁跳露肚皮和肩背的“阿拉伯风格”舞蹈；禁止生产、出售香烟等等。

　　土库曼对中国向来友好，但在维护“民族传统”方面绝不含糊。4月12日，中石油驻土库曼的机构准备举行宴会，土国家安全局人员出现，要求公司领导停止宴会活动，其理由是：这不符合土库曼的民族传统。

　　但是，“非尼亚佐夫化”改革进程已经开启，就不会再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