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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找老婆的速度进来 自备 5w RMB 哈哈 绝对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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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涛与阿翠在腾龙宾馆门口迎宾,这一天他们举行了婚礼。封面专题_孙炯
到越南相亲去
2010年,中越建交60周年。官方的庆典还没有进行,民间的热潮已经开始。
先是有南京生意人老戴发帖宣称,“花3.5万娶回越南老婆”,据说见面礼金才100元。紧接着,月收入不到2000元的重庆农民工洪林,也跃跃欲试想抱个越南媳妇回家……
仿佛一夜之间,“到越南找老婆”,成为网络上最热闹的词汇。与“凤姐”和“选秀”等话题一道,“越南新娘”刺激着中国两性社会的神经。
原本,“越南新娘”的含义,在中越上千年的交流史里,仅仅意味着上千年的通婚,其基础是国界两侧共同的文化、习俗和信仰。近年来,“越南老婆”又带上了贩卖妇女、买卖婚姻等负面色彩,并被解读为中国低阶层男性的婚姻梦。然而,“到越南找老婆”的梦境,现在已经蔓延到中国的大城市,并被高收入都市男性远征赴越求偶的现实所证明。
《南都周刊》此次跨国调查,也沿着如斯的脉络进行。记者在越南见证这些中国大陆寻妻客求偶过程的同时,也在解读赴越中国都市男性群体的婚姻心态,并揭示商业利益捆绑下跨国婚姻的风险,以及新婚家庭不明朗的未来。

腾龙旅店的日与夜
“越南新娘”,这四个字对于初到腾龙宾馆相亲的中国男人们来说,如同真假未知的幻梦。从“闪恋”到“闪婚”,快餐式的跨国婚恋模式,在这个旅店每日上演。
南都周刊记者_许十文 实习生 吴曙良 王敏琳 越南河内、海防报道
3月第3周的一天,来自北京的赵海,倚靠在越南海防市腾龙旅店(Thanh Long Hotel)的房间,那张深褐色的沙发上。
午后的天气有点潮闷。这个39岁的单身男人,看着天花板,呆了半天。
“在北京,我经常做梦,做梦回到了这里(腾龙旅店)。”他对《南都周刊》记者说:“睁开眼睛看到天花板,我才发现自己躺在中国的家里。我会恍恍惚惚地想,究竟哪个是现实,哪个是梦?”
作为一家网站的老板赵海,已经是第二次来到海防了——他还想再试一次。上回,他在腾龙旅店相中了一个漂亮的越南女孩,但犹豫了十几天,他始终下不了决心,把这个女孩娶回中国去。
带领赵海来到腾龙旅店的是老戴,一个最近在互联网上知名度很高,号召男网民到越南找老婆的40岁男人。他的相亲团里,有来自中国上海、深圳、广州、沈阳、北京、石家庄等六大城市7名“团友”,他们决定到越南来,都是因为看到了老戴的博客——记载着老戴与越南老婆阿银的相亲故事,抨击中国的城市女孩;这一路上,从南宁,到河内,到海防,老戴和赵海们一路上谈论的,也都是如此。
男人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寻找越南老婆。婚恋气息包围着这些来自北国的男人。腾龙旅店位于一条叫做良庆街(Luong khanh Thien)的马路边,附近的大饭店们每周举行至少一场以上的婚宴,而马路西侧则配套着数家婚庆用品店。从玻璃大门进入腾龙旅店,所有人都会经过一个由奶黄色地砖、抽象浮雕画、多米立克廊柱和东亚假山装饰的饭厅,然后发现,巨大的“囍”字张贴在饭厅的尽头。
“越南新娘”,这四个字对于初到腾龙宾馆相亲的男人们来说,如同真假未知的幻梦。从3月17日开始,这些来自北国的男人,开始与一批又一批的越南女孩见面。旅店为来客们提供从“闪恋”到“闪婚”的全部场所,从二楼客房间的相亲,到一楼饭厅的结婚。腾龙旅店的店员们对此早就习以为常了,他们看惯了相亲的女子在楼梯上上下下,看多了异国男人们的兴奋、失落或者犹豫——每一次聚餐,每一个夜晚,他们都会谈论遇到的越南女孩,还有他们经历过的爱情。
越南民众和小贩们每天在旅店外聚集,离散,但哪怕是腾龙旅店附近的本地人,都不知道,这一幕幕的奇异过程,就在他们眼皮底下发生。
阿涛的新婚
3月17日上午,腾龙旅店开始热闹了起来。当老戴和赵海们到达时,上一批相亲团成员、来自中国东北的阿涛已经在举行婚礼了。
初到腾龙旅店时,除了老戴外,包括赵海在内的男人们,大多都表现得沉默而谨慎。他们提着各自的行李,穿过腾龙旅店的饭厅,从楼梯走上二楼的客房。在楼梯的尽头,一幅半旧的木质浮雕画刻画着三名越南女子,穿着红黄色的长袍,彩带飘飘,垂目修长,弹奏着不同的乐器。
面朝浮雕左转,第一个房间,就是阿涛的新房。自从上一批老戴带来的相亲者离开后,40岁阿涛一直和他的准新娘住在这里。曾经离过两次婚的他,形容自己是“啪的一声”就来越南找老婆——刚与中国太太离婚一个月,他在网络上看到老戴的博客以后,立刻办理护照飞往越南,然后迅速相中了19岁的越南姑娘阿翠,前后共花了四五万块人民币。
“我这个叫做最后一搏了。”阿涛坐在临时铺上花红毛毯的床上,搂着阿翠对大家说,“我老婆漂亮吧?这事儿呀,宜早不宜晚!你不早选(越南老婆)的话,就给人家就挑走了!”阿翠不明白自己的新婚丈夫在说什么,一边看着阿涛,一边看着这些新来的相亲郎,自个儿也笑了起来。
阿涛的亲身“示范”引来了团友们的兴致。老秦,一位来自南方大城市、年纪超过50岁的学者,对新娘的年轻很感兴趣,还向大家列举杨振宁的例子:“杨说自己被翁帆照顾得很好。我认为那个女人还是爱他的。这么大的年龄,不下很大的决心怎么会嫁他呢?我觉得呢,翁帆还是有胆量的,并且还敢于牺牲。”
新房里,年轻的伴娘也引起了来访者们的注意。她穿着白色的镂花蕾丝长裙,蹦来跳去,时而躲在人们背后,时而捂着嘴,用越南话兴奋地笑喊。
“她可以作为我的备选吗?”赵海站在房门问老戴。
“当然可以。”老戴回过头来,拍着赵海的肩膀说,“我叫养妈跟她说就好了。”
由于女方的亲朋大多来自海防市区之外,阿涛的喜酒在中午就开始了,腾龙旅店也播起了激扬的音乐。在主持人声嘶力竭的鼓动中,阿涛和他的越南太太站在“囍”下切蛋糕,喝交杯酒,而老戴熟悉的养妈“阿珍”,以及老戴的越南老婆阿银,则忙着在旁边为他们翻译。在向宾客祝酒的时候,阿翠和父母都只喝了一点,她的中国东北老公显然觉得不过瘾,一仰头,把满杯红酒都闷了下去。


一个在旅馆客房等待相亲的越南女孩。


赵海(右二)去伴娘阿好家上门订亲,他用手机给未来岳母(右一)展示他所居住的城市——北京的图片。


中国男人阿骏和越南女子阿好在海防司法厅礼堂领取了结婚证,司法厅为了这些新婚夫妇准备了葡萄酒庆祝。
速配开始
腾龙旅店的客房看起来就像中国的招待所,有的朝向嘈杂的马路,有的则没有一扇窗口,顶上还挂着陈旧的镜面反射球。不过简陋的环境没有消减中国客人们的兴致。婚宴过后,男士们聚集在一起,坐在沙发,或者躺在床上等待相亲。在赵海的房间里,大家不约而同地,又谈起了伴娘。
“你喜欢那伴娘吗?那个女孩,你能接受吗?”老秦问赵海。当得到肯定的回答时,他挥舞着手臂,演讲一般总结:“样子过了关,起码算过了门槛了吧。我在中国(没有找老婆),就是这个原因。男人就是视觉动物,样子过不关,后面的就不想谈。”
当时针转到了下午5点,老戴开始在走廊里朝各个房间叫喊:“女孩子们来了”。
男士们迅速地回到了各自的房间,腾龙旅店的二楼立刻安静了下来,所有门都被带上了。
木楼梯响起了脚步声。老戴熟悉的“大养妈”阿珍来了。阿珍是一个中文流利的肥胖中年妇女,手机不时响起,她的身后跟着几个同样是养妈的大龄女人。这些女人各自带着两三个到五六个女孩,聚集到腾龙旅店二楼的走廊。女孩子们有的穿着简单的牛仔服,有的穿着旧式的丝衫,大多数都勾着手指,站在那里,等待长辈们的调遣。
相亲开始了。房门打开。阿珍分批带着若干个女孩子,逐次走进相亲者的房间。她们每批在每个房间逗留十来分钟——在这十来分钟里,阿珍告诉中国男士们,他们要迅速判断自己是否喜欢其中的一位,并愿意跟她继续发展下去。养妈阿珍会坐到男士的身边,担当翻译,让男士询问对方的年龄、学历、家庭等问题,而女孩子则会用给越南话回答这些问题,通过养妈翻译给这些男士。
第一天见面,气氛略带局促。几乎所有的男士都变成了结巴,与坐在对面床沿的女孩对望着,有时这种对望会持续很长时间,有时则瞬间而过。“是有比较好看的女孩,但我不知道怎么跟她说话,”相亲者阿根看着一个貌似香港明星佘诗曼的女孩,对阿珍无奈地说。
阿珍拉起阿根的手,眯起眼睛笑着说:“你什么都可以问她。你可以问她年龄,问她工作。还有,你可以问她以前有没有恋爱过,是不是处女。”
除了阿珍,其他养妈都在现场观看这个过程。她们有的站着观看,有的翘起手靠在墙边,如果某位女孩子看来明显引起了男士兴趣的话,她的小养妈便会坐到这位女孩子的身边,耳语几句,之后向相亲者打眼色。
不过最终的撮合,还是要靠阿珍来进行:“如果你喜欢哪个女孩子,想留下她(在腾龙旅店),你就告诉我,我出去以后问问她的意思就好。”这是阿珍每次离开房间前必讲的话。
几轮相亲之后,已经到了晚饭的时间。大家发现,卸下白色长袍的伴娘已经坐在了赵海的身边,两人手里都有一本中越词典。男人们开始在为赵海如何考察这位姑娘出谋划策。当得知伴娘已经把赵的所有袜子洗干净以后,大家纷纷都竖起了大拇指。
不过赵海还是显得疑虑重重:“她在房间叠被子的时候,眯起眼睛。我在想她是不是视力有什么问题?我也没法问她。”
旁边的伴娘看着赵海,和阿翠说了几句越南话,又捂着嘴笑了起来。
讨论一 所有人都很兴奋。在腾龙旅店里,男人们讨论着下午见到的女孩子,直至深夜。
老秦张开大嗓子说:“这年头有几个中国女孩子还帮你洗臭袜子啊?我谈过几个(中国)女孩子,都对我说,今天你做饭好不好。我在外面做事业,你做饭不行吗?!”
“其实本来就是这样。像我们这种年龄的,多少还有点男主外女主内的观念在里面。”赵海靠在沙发上回应他。
老秦来劲了。“我在外面那样工作,赚这么多钱,女人赚什么钱呢?赚那点钱,我根本就不放在眼里。一个月三五千块钱不起什么作用。女人成家以后必须以家庭为中心。如果她也在外面打拼,那谁来关心家里呢?”
赵海:“男的如果没有什么本事,其实呆在家里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不过现实是,在中国,如果女的事业比男的强,她肯定就瞧不起你,我觉得这是特别无奈的事。”
“逼”婚
当相亲者们度过了海防的第一个夜晚,腾龙旅店也拆去了前一天婚宴的装饰。摩托车流的声音从马路传到了相亲者们的房间,把男士们从睡梦中吵醒。尽管大家都只睡了几个小时,但没有人觉得疲倦——这种状态一直维持了好几天。
第一天的相亲并没有让男士们满意,他们认为来相亲女孩子们不够高,不够漂亮。“昨天下午来的女生真是太丑了。越南就是这样的吗?我是挑相貌的,不挑的话,我还会来越南吗?”早上起床以后,老秦对老戴抱怨说。
新婚燕尔的阿涛依然很亢奋,光着膀子加入到话题中:“马克思说的对的。女的看你,先看你的经济,再看你长得好不好看。……不要灰心,还有好多天!我们的目的,一定要达到,一定能达到!”
这天的相亲,开始有打扮时髦的少女出现了。一些长得比较漂亮的女郎,当她们站在二楼走廊等待入房的时候,老戴会主动和她们合照留念,用来发在博客上。养妈阿珍还是像第一天那样,带着女孩子们在各个房间穿梭,走动,然后询问中国的男士们:“你想留下谁?”
阿根留下了一位来自广宁省农村的20岁女孩子阿蓉。阿蓉长着一双大眼睛,披着红色的大衣,她穿高跟鞋的时候,比阿根的个子还要高。中午男士们聚餐、喝茶的时候,阿蓉已经倚靠着阿根,仔细地为这个异国男人拔下四根白头发,然后一根一根地交到了阿根的手里。
面对这看起来温馨的场面,腾龙旅店里又响起了男士们交口称赞的声音:“越南的女孩子真是温柔,真是细腻啊。”
“她们不像中国的女人。越南女孩不会跟说你一定要有部车,在哪个区要有房子。她们说互相尊敬,相爱就OK了。”一如既往地,老戴为这种场面作解释,赞美着。
在阿珍的建议下,午饭后的整个下午,阿蓉就呆在了阿根的房间里。两个不同国度的人没法说话,阿蓉只得不停地为阿根捶背,猜测着阿根的各种意图,端茶递水,直到她发现阿根的手提电脑可以上网,听到宝儿(越南一位当红女歌星)的歌曲为止。
“你喜欢我吗?我想改变自己在越南辛苦的生活。”阿蓉在网络上很快就找到了和阿根沟通的方法,她一句一句地用翻译软件说。不过她很快又改变了笔调:“其实我家也不是很穷,我想嫁外国人,只是因为我自己想这样而已。在广宁,很多人都嫁出去了。”
这段短暂的心灵交流,很快就被打断了。傍晚时分,一位自称为阿蓉婆婆的老年妇女,以及带阿蓉来相亲的养妈进入了阿根的房间。她们把阿根陷入了越南语和白话游说的重围之中:老太太们不断地列举着阿蓉的好处,然后要求阿根尽快定下结婚的决心,阿根则堆着笑脸,不断地推却,直至老太太们失望地离开。
晚餐时,阿蓉离开了腾龙旅店。饭厅里的越南女生只剩下伴娘一个,依旧为大伙拿碗筷,端菜,沏茶。
讨论二 男士们这天并不走运,律师老律、学者老秦都在中意的女孩子们面前展现自己的知识或财富,但看来却不奏效,反而是一些样貌不合心意的女孩愿意留下来。晚饭中,大伙讨论的中心话题,也随即变成了“金钱无用论”。
老秦:“我的要求很高,不是一般的高。我们今天下午(指第一天)看了很失望。我们千里迢迢跑过来,是因为我们认为越南的女孩子很贤惠,气质也会比中国的女孩子好。我是这样想的:如果在中国是95分漂亮+60分贤惠,那这边的女孩75分的漂亮加上85分贤惠就满意了,但不能一点都不好看,我不但自己心里接受不了,连亲戚朋友都会笑话我,说这种样子的女孩在大陆太多了。”
“我到现在(还没结婚)这个样子,就是想找个完美的。大家都知道,阿珍到目前带来的女孩子,很少有海防城里人,都是农村的,或者工厂妹。现在我已经(对养妈)降低要求了,我说农村女孩子都可以接受。换在以前,农村女孩子跟我相亲,我是绝对不会要的。”老秦越说越生气。
看到老秦又生气了,相亲者、做律师的老律赶紧叉开话题。“中国女孩多功利啊,越南女孩儿不一样,她们不会满脸的物欲。不过现在呢,我发现她们也会想这些,虽然没有中国女孩那么的离谱。我来这里期望不高,开出就三个条件:年轻、漂亮、处女。但是,我看越南不是三十年前的越南了,这样的女孩儿,欧美的来选,韩国、新加坡、台湾、香港来选,估计符合这样条件的,都没剩下几个了吧?”


前来相亲的女孩唯一可以信赖的就是带她们来的养妈。


赵海带阿好去市场约会购物,这个传统一直是团员考验女孩子物质欲的途径,但他们只能靠越汉词典来交流。
半路加入者
很快地,相亲已经进入了第三天。海防的天气从初时的阴冷,慢慢地变得湿热。腾龙旅店的电风扇大多数都开了,叽叽呱呱地转动起来。
看中的女孩不愿留,看起来很差的女孩不想要。大家都陷入了这样的困局。随着失望和挫折感一点一点的累积,相亲的男士们情绪变得低落。私下里,他们互相讨论着心里的不解。
“我开始以为到这里来我是买方市场,我选别人的,谁知道这咋变成卖方市场了?”老律说。这个来自南方某大城市的高个子,他的工作与演说有关,现在连续几天遇上语言障碍,开始不知所措了。
不过,两个新加入者很快搅乱了腾龙旅店相对寂静的气氛。他们一个是来自北美的华裔男士、年过四十的老隆,另一个是研究婚姻的在读女博士,阿美。
总是一身白色衣裤的老隆,一进入腾龙旅店就成为了焦点人物:他能手舞足蹈地向大家讲述自己一路上的经历,让大家听得津津有味;养妈这边,阿珍会特意带来一些打扮时髦的女孩给这个华裔男人见面,而这些女孩不会到其它房间里去。
老隆行动迅速。这天下午,他已经牵着一个叫阿红的女孩的手,进行一场跨国恋爱了。阿红身材修长,笑起来十分羞涩,还有两个小酒窝,她跟着老隆在腾龙旅店附近的市场散步,老隆为阿红买了一枝红色的玫瑰,亲手放到阿红的手上。和所有相亲者一样,他无法用语言跟阿红沟通,但这位四十多岁的男人用各种夸张的姿势表达自己的意思,让阿红笑得前俯后仰。
不过阿红有时也会呈现出这些外国人不易察觉的担忧。“你了解我们嫁过去,家里要给多少钱吗?”看在老隆开心的样子,她手执着红玫瑰,用越南话问另一位同行的相亲女孩。
在腾龙宾馆,另一个半路加入者阿美,在老戴的默许下,在二楼的房间之间走来走去,见缝插针地跟相亲者谈话,试图迅速地了解这些男士的想法。“他们很兴奋,喜欢说中国女人拜金,”阿美对记者说,“我总是问他们为什么要来到这里,他们会反复说,中国的女人太差了。总之是很差,很拜金。”
傍晚,老隆和阿美在腾龙旅店二楼展开了激烈的辩论。老隆曾经与女博士有过不如意的恋爱,因此他对阿美也有着天然的敌意,当他们争吵的时候,男士们也纷纷围拢在他们身边,评头品足。
阿美带来的中国籍翻译,广西女孩小惠,也成为了众人关心的对象。在几天相亲中都没有收获的男士们,纷纷围着小惠,问及家常细短,当看到小惠为大家抹杯擦碟的时候,大家又惯性地赞扬了一番——“你看,在越南呆久了的中国女生也比国内的强啊!”
夜晚,养妈阿珍私下请老隆到附近的海鲜大排档吃火锅。这顿饭花了66万越南盾,折合人民币200多元。在吃饭的期间,阿珍的电话不断地响起,催促她带女孩子到腾龙旅店相亲,但她看起来不以为然。
“老隆,慢慢吃,不着急。”阿珍说。几天以来一直呆在阿珍身边,像保镖一样的一个越南男人,拿起水烟筒,悠悠地吸了起来。烟圈和火锅的水汽在半空中集合到一起,又迅速地消散而去。
讨论三 这天大家觉得最有趣的事情,是看老隆和阿美辩论。
老隆坐在沙发上,指着阿美说:“你是白痴。”
阿美回答得干脆直接:“NO!”
老隆不依不饶地说:“就女生来说,在学校打扮最差的是博士,打扮最好的是刚刚进来的,打扮最有品位的是快要毕业的。我就认识有个博士。她住处的走廊全部都是灰,厕所是黑的。她们是生活的白痴。”
“如果那女博士穿着很好,生活有品位呢?”阿美有点不解。
“那她就不是博士了。她不会有精力投入到生活去。”老隆说。
阿美笑了一声,回应道:“你的意思是,女人就不需要去奋斗,就只要做好这些基本工作?”
老隆:“聪明!抢答100分。”
男士们大笑起来。老隆越来越得意:“在女人的领导下的男人是很窝囊的。女人好不容易有点权,她会拼命展现,因为她要展现自己的权力,因为这些权力来之不易。”
赵海依旧靠在沙发上,悠悠地说:“所以我始终两个观点。女人第一不能有钱,第二不能有权。”
自我包装
第四天。又是一个清晨,但天气变得更加潮热。7点刚过,走廊里再次回荡起阿涛和阿翠的每天早上必然响彻走廊的打闹声。阿涛夫妇总是起得最早的,招呼着腾龙宾馆出入的客人们。老隆速配的女朋友阿红,换上了黑色的短袖上衣,早早地来到旅店房间,牵着老隆的手臂,勤快地帮老隆捶起背来。
两对跨国伴侣打情骂俏,其他住客们则变得更加沉默。男士们开始小声探讨一些微妙的现象,譬如,阿珍带给老隆看的姑娘,大部分人都没相亲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安:老秦对前一天看上的一个女孩念念不忘,但养妈告诉他,女孩父母不满意他的年纪;另一个心事重重的中国相亲者老犹则半开玩笑地说,他可以一年来越南十二次,直至找到老婆为止。
“三天啊,过得就像三年一样。”老犹,这个企业老板叹着气,看着桌面上的咖啡壶。黑色的咖啡漏落在咖啡杯里,一滴一滴。
回到腾龙旅店,一轮轮的相亲又开始了。男士们开始转变相亲的战略——在老戴的建议下,他们放低了声调,不再对女孩子强调自己的地位和财富,并尝试着展露笑容。
另外,几乎所有的相亲者都戴上了黑框眼镜。“这是我跟台湾人学的。戴上眼镜,人家就会觉得你是个注重知识的人。”老戴说。
这天的相亲已经开始失去“秩序”。戴上黑框眼镜的男士们,不再呆在自己的房间里等待相亲的女孩。当木楼梯响起脚步声,大家会主动走到走廊里伸头窥探那些聚集在走廊里的女孩子。当相亲要开始时,他们才背着手,慢慢地走回自己的房间。一些来相亲的越南女孩子,面对这些年纪倍于她们的男人则显得很害羞,她们穿着牛仔裤,拿着摩托帽,坐在二楼的走廊上,把手缩到两腿之间,低着头。
老秦依然很执着,就像前三天一样,他坚持穿着西装。当养妈阿珍经过房间门口时候,他在手提电脑里展示一些越南网站,指着漂亮的越南姑娘图片说:“阿珍,你看看。像这种女孩就很好,脸型很好,样子甜美,轮廓也很好,身材肯定也高。”
一个巴基斯坦裔美国人的加入,把相亲的格局搅得更“混乱”了。这是一个50多岁的海防英语老师,名叫Andy,当得知腾龙旅店的男人们原来都来自异国,为的是寻找一个越南老婆时,曾经离异的他立刻也举手表示参加。
于是,男人、养妈和女孩们都聚集到了一个房间,英语、越南语和中文在腾龙旅店的二楼交错混杂着,字典在男士们手上传来翻去,好不热闹。
讨论四 经过几天的相亲,男士们对来相亲的女孩子都有了初步的整体印象。有的人在寻求下一步的相亲之策,而有的人则沉浸在恋爱的幸福之中。夜晚,大家在一个房间又讨论开来。
听到大家在说相亲女孩子的缺点,老戴开始解释了。“来相亲的女孩子,很多都来自从海防附近的工厂,或者周边地区。她们来这里看我们,要被扣很多钱或者路费,要冒很大的风险。而且,她以后要到陌生的国度,所以她们的风险比我们大得多,所以这些女孩很伟大。我们都是想要幸福的,大家在寻求幸福,我们不是来买女人的。”
老秦提出异议了:“有一个重要的问题,就是她们不懂得英文或者中文。我看她们的文化连初中都没有到。这样的沟通是有问题的,因为我们毕竟以后要朝夕相处啊。”
老律在一边反省自己与女孩交流的方式。“其实头两天相亲我还没当回事,也没意识到这个问题。我长得比较高大,发现女孩儿看我的眼神都是怯怯的。我仍然是按照国内的感觉和她们交流,因为我说几句话就可以消除她们的疑虑,但在越南的话,根本行不通。”
赵海仍然靠在沙发上发言。“她(越南女性)不会给你压力。这是最好的一点,因为她嫁到中国后就很难回去,而且她无亲无故的,你就是她唯一的依靠。对男的来说,这是个好的选择。甚至,如果有的人不想担负很多责任,这也是一种好的选择。如果是同等条件,我就宁愿要这边的(越南老婆),这样省了很多麻烦的事情。”
退出者
3月21日,腾龙旅店又有婚宴即将举行。一大早,大喇叭响起了强劲的音乐。吃过早餐的中国男人们,则坐在腾龙旅店的饭厅里,抱着手,或者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发呆,看起来就像群雕。
比起刚来的头三天,到腾龙旅店相亲的女孩子已经逐渐减少了,但大部分中国男人还没有能谈上恋爱,乃至结婚。偶尔有一两个看起来年纪较大的女性出入,阿珍会向这些沉默的男士解释:美国人Andy的要求比较特别,他不需要十八二十的小女生。将近中午的时候,一个专门给Andy相亲的、穿着性感的女郎被养妈带了进来,男士们又开始活跃了——尽管他们普遍曾表示时髦的女性不够纯洁,但还是纷纷跟随进入相亲的房间,拿出相机,拍个不停。
Andy与这些中国男士相比,眼神和言谈要放开得多。相亲里,当养妈告诉他被某位女孩拒绝的时候,他会做出用刀割喉咙的姿势,惹来哄堂大笑。另外,由于在海防有工作,他并不像其他人那样每天呆在腾龙旅馆等运气。
没有等运气的还有那些曾经到过腾龙旅店相亲的女孩们。在旅店对面的和平饭店,来了几个中国人,前些天出现过的女孩们,又在阿珍的带领下到那里相亲了。
腾龙旅店关于相亲女孩的讨论已经不多了。这天,众人谈得最多的是:赵海决定送伴娘阿好回家。在前一天晚上,赵海转到了老戴的房间,然后这天上午,赵海为伴娘收拾好行李,把愁眉苦脸的伴娘送到车站去。
男士们说,赵海是想重新加入到相亲的队伍中去——“我就说嘛,他开始的时候太冲动了,估计是看着来相亲的女孩越来越漂亮,他心里也开始有想法了。”
犹豫的不单单是赵海。刚到腾龙旅店住上没两天的老隆,这个上午也要离开海防了,去中国了。“养妈对我说,阿红家的老人家对我什么要求都没有,只说阿红以后就是我的人了,她会一直跟着我。那一刻我真是激动。”老隆临走前对记者感慨地说:“不过这样太快了。我需要离开。我需要冷静一下。”
老隆给阿红留下了一台手机,给阿红的父母和妹妹送了表示诚意的红包。没有人知道他会不会再回来。
这天离开的中国男士,还有一个无时无刻不强调自己囊中阔绰,喜欢到海防赌场大呼小叫的团友。几天以来,他一直游说养妈,花钱寻找越南的年轻处女过夜,在遭到多次拒绝以后,他找老戴退还了相亲费,骂骂咧咧地走出了腾龙旅店。
到了傍晚,老律、老犹和老秦也开始学会走出腾龙旅店了。他们像越南人那样左顾右盼,小跑着避开马路上的摩托车,到附近的市场买西瓜,在附近的米粉档讨价还价。西装革履的老秦在一家商店看到一个漂亮的姑娘,还勇敢地拿出相机拍照,还打算拿回来给阿珍看——“我想和她相亲,行不行?”

周而复始
才离开了一天,赵海的伴娘拉扯着大小行李,又重新回到了腾龙旅店。两天后,赵海终于鼓起勇气,到伴娘的家里看望伴娘的父母。这个已经第二次到越南寻找老婆的北京男人,开始下决心了。
上次相亲,赵海是在春节期间过来的。他曾经相中一个长得比较漂亮的越南姑娘,但回到北京以后,越想越不对路,还对着DV仔细研究这个女孩的品行。“说实在话,伴娘长得没有我上次相中的漂亮,但我觉得她很踏实。”他说。
相亲每天周而复始,老戴的相亲团也临近结束了。腾龙旅店里只剩下了老秦、老犹与老律在坚持。腾龙旅店的服务员们表现得越来越随意,她们经常靠在客房的椅子上,懒洋洋地互相聊天,哪怕这些中国客人就躺在床铺上。
连续的阴霾以后,海防的天气开始转晴。阳光透过窗口,晒在房间花白色的地砖上。走廊里原本堆着整齐的一叠椅子,经过男男女女数天的腾挪,变得杂乱无章。
阿翠和伴娘就像男士们认识了很久的亲人一样,每天打闹、追逐着,嘿嘿哈哈地调戏她们的另一半。
几乎在临走之前的一刻,老秦和老犹分别相中了一个身材和样貌都令他们满意的女孩。养妈说,这两个女孩愿意和他们继续发展下去。受到鼓舞的老秦和阿犹,决定过些天重返越南,重返海防,重返腾龙旅店,把他们的异国恋爱继续下去,乃至结婚。唯一没有收获的阿律,向老戴说,自己要回到家里好好练习一下微笑,力争下次来获得女孩子的青睐。
为了吸取“逼婚”的“教训”,老犹甚至绕过养妈,私下雇请翻译到了女方家里,探听对方家长的真实意见——当他拿出一叠美元作为红包送到家长的手里时,女孩家长原本狐疑的脸色终于转变了。
十几天后,老戴带领下一批中国相亲男就会到来。各种故事还会在腾龙旅店里上演。
3月26日,随着老戴的回国,所有中国男士都离开了。服务员一边在房间里搞卫生,一边用半生不熟的中国话哼着《月亮代表我的心》。一个越南女孩呆在其中一个房间哭泣。因为她未满20岁,不能在中国登记结婚,于是曾经与她相亲、恋爱的一个中国准新郎,半夜悄悄地离开了腾龙旅店,连衣物行李都没有带走。
女孩子的养妈坐在二楼的走廊上,一句话也没有说,一路发呆。腾龙旅店里安静得出奇。
我们为什么到越南找老婆

在很多欲前往越南相亲的中国男人眼里,老戴和阿银是一对楷模夫妇。
老戴,这个时刻处于亢奋状态的生意人,已经在为怀有越南新娘梦的中国男人—包括他自己,勾勒出一个模糊的面貌,同时发现这些欲求之下的巨大市场。
南都周刊记者_炫风 洪鹄 实习生_吴曙良 越南河内、海防、中国南京报道
老戴,中越跨国婚介者,如今是网络上的当红人物。在西祠博客上,他不断张贴图片,展示自己的家庭和工作,尤其他的越南太太阿银;在私下里,他勤于结识一些人,譬如,从南宁到河内的大巴上,他能把所有的年轻女士——无论是中国还是越南的,都认识个遍。
在男女情爱和赴越娶妻等话题上,老戴能滔滔不绝地谈上几天几夜,现实中,也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中国男士——不单单是农村讨不到媳妇的单身汉,还有中心城市里对中国女性失去了希望的男人们——把他奉为先锋。在从南宁到河内路上,有些中国男性遇到老戴,会在一阵观察以后,像发现到明星一样,寻求他的签名。
每天都有很多电话找老戴,希望能在他的带领下,实现自己的跨国婚姻梦想。尽管老戴不认为跨国中介是他的长远目标,但自从去年10月娶了越南老婆阿银开始,到今年4月,他已经带着中国待娶的男人们7次往返于南京和越南。老戴认为,他的使命建立在“为中国大陆男人正名,并让中国相当一部分城市女孩反省”的社会高度,其张扬的作风,以及对越南女孩极致的赞美,也招来了不少非议。
找老婆找出的生意
我叫老戴,你可以叫我戴总。看,我手上有个文身,刺着我初恋女朋友的名字。那时候我们都在读书,很纯真。是的,我用情很深,所以我当时就用针刻上了她的名字。
我是个生意人,第一次结婚是在三十多岁时。我的结婚对象,是我的营业员,比我小11岁,漂亮、能干,还帮我管理商场。这次结婚是很匆忙的,现在想来,才发现当时很多东西真的没有考虑清楚。
一系列的事情,导致她离我而去。结婚大约半年以后,我被绑架了,那次还被砍了很多刀。然后,我的合伙人卷款跑了,之后我还要打官司,到处给钱,弄得焦头烂额。当时我的财产已经不多了,但我的太太几乎同时跟我闹起离婚来,然后把我大部分财产都拿走了。这次婚姻的挫折,令我一无所有,也对我的婚恋观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我以前是不注意女孩的品质的。后来我到越南来找老婆,就是因为研究了很多资料,注意到越南女孩子的品质。她们勤劳,贤惠,而这些准则在我离婚以后都反省过的,我一定要按照这些准则来找老婆,把品质放在第一位。长相、身材倒是其次的。
这种女孩,我觉得在中国国内很难找到。我曾为征婚特地做了个网站,前来应征的女生,符合我全部标准的一个都没有。当然,在国内,比较专一、勤劳善良的姑娘应该还是有的,但没有谈过恋爱的,基本上没有吧。
我到越南找老婆,被骗了很多次。在胡志明市,我给了中介两万块人民币,中介给我找来了四五十个看上去很漂亮的女孩。看中以后,可以跟她逛街,但女孩们今天说家人不同意,明天又用别的理由推脱我,反正都没有下文。后来有个同道告诉我,他已经花了4万多,一个多月了还是没有结果,我便确定这些中介是骗子,他们不是诚心为我找老婆。
我也找过很多其他它中介,港台的,专门帮台湾、香港人在越南找老婆的,但他们不愿意做我这个大陆人的生意,建议我去海防。我也真的去了。
在海防的舞厅里,我认识了现在跟我合作的养妈阿珍,就是她给我带来了阿银,我的越南老婆。说实在话,这个养妈跟我接触以后,很实在地跟我说,她对中国大陆人是不感兴趣的。我就跟她说,你帮了我,以后我会带很多优秀的中国人过来,照顾你的生意,还让你知道中国大陆也是很好的,大城市比台北那些地方还要好。
为什么找越南老婆?
我曾经考察过阿银。在宾馆里,我故意把床、房间弄得很乱,她一进来就忙着收拾了。然后我带她去逛奢侈品店,她看是看了,但没有买,尽是往便宜的地方走。我说要给她买,她说在没有定下来(结婚)之前,不会用我的钱。而且,她为了我,穿起了高跟鞋,结果把脚趾头都磨破了。
让我更感动的一个细节,是她帮我洗衣服。我知道每个来相亲的女孩子都会帮男士洗衣服,但那天她把浴室的门关了,我听到里面就是哗哗的水声。我还有所担心,但突然,门打开了,我发现自己的内衣、内裤和袜子全都晾了起来,啊,那真是太感动人了。
其实,很多找我帮忙的男性,他们的收入很高,有的人知识谈吐都很好,但为什么还向往越南?因为国内女孩的品质达不到越南的,温柔、勤劳这样的品质。他们跟我来之前,都会有这样的疑惑,这个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到了这里以后,短短几天,他的心理就要调整过来了,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去抉择。
毫不夸张地说,他在这里相亲六天,想的东西,比他在国内六年的心路历程还要多。开始的时候,男士们会把国内婚恋中的一些择偶观,其实就是一些额外的负担带到这边来,然后他们会迅速地抛弃这些负累,按照自己最原始的意愿去求偶。
跟我来的男性,大概在38到45岁之间,其中离婚的、有孩子的比较多。越南那边嫁给我们的,一般是18-25岁的女孩,25岁以上的少一些。18岁结婚在越南是合法的,我办过最大的一个是70多岁的中国男人,找了个30多岁的越南老婆。
确实,这种相亲的过程,有很多让男性产生冲动的机会。我都劝他们在没有办结婚证之前,不要碰那些女孩子。但是有时候人是控制不了的,我尽力劝,该说的也说了。
有些中国女士,会打电话来骂我。有些女的说我害了她的老公,说她老公动不动就说要去越南找个老婆,这样就把她们否定了,她们其实也是好老婆。还有一些,就是发信息过来,侮辱我,骂我,说中国女孩没有像越南女孩那样的品质吗?
鱼龙混杂的求妻者
我见过很多越南中介、养妈,大概觉得分成三种:一是骗人的,糊弄你的;二是确实是介绍女孩,但不会为大陆人做;第三种是愿意和大陆人合作的。最后的一种肯定越来越多,我已经感觉到这个市场大得有点可怕。
我现在对参团者的要求已经很高了,因为我没有办法接待那么多人,淘汰率几乎是99%左右。就这段时间,如果我把报名参团的人都带上,那至少有三百多人,如果加上那些打电话来问讯的,简直不计其数,我现在很想建立一个有国际婚介资质的公司。
现在我接电话,大概有一半人我直接就可以在电话里拒绝他们了。我先是问他是否农村的,以及收入。这样已经可以删除掉四分之一了,然后学历、年龄,对女性的要求等,一下子又可以划去一大批。我的相亲团是在南宁集合的,见面时,我还有机会劝说一些我认为不适合的人放弃。我要告诉他们一些风险,譬如,你的越南老婆起码一年不会说中国话,不能帮你工作,而且一年之后,你们可能就有孩子了,有了孩子之后,这又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能迈出最后一步,亲自过来相亲的人,往往是大城市的,因为我给出的价钱(在五六万左右),也不是一般农民可以一下子给出来的。我是南京人,但从来没见过问讯的南京男士真的要跟我来的,倒是北京、上海、深圳等大城市的男人行动特别迅速。我带过来的男士,住在上海的最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有仔细研究这个事情。
来找越南老婆的中国大陆人,有几种类型特别不好。第一种是他经济上很穷,根本就付不起钱,有的还骗我说他多有钱。第二种就是麻烦事特别多的,譬如这边什么证件都办好了,结婚前他又不干了。第三种,就是素质比较低下,或者动机不纯的,就是想找几个女人来玩玩,或者是想到这边找个代孕的,找个二奶什么的。
关于女方的风险,我认为还好控制。为什么呢?第一个,我们是到她家去,第二个我们在她家(附近)办婚礼,第三个我们都是去合法的司法厅、公安厅登记结婚。第四个,我让养妈去查每个女孩的底细。我认识的养妈在当地的户籍、公安系统很有关系,我相信她。
我最近考虑的事情,就是在越南这边开个语言学校。语言学校培训两三月,基本上可以排除那些其实不适合嫁到中国的女生,还考察女孩子的品质。
有的人会问,我的越南老婆会不会跑掉啊?我认为责任主要还是在于男方这一块。我分析过那些嫁到台湾后跑掉的越南新娘,大多数人的老公有暴力倾向,或者酗酒、凶恶、虐待。我想,如果自己能把男方这边把关好一点,越南女孩在那边过得比国内好,她们也就没有跑掉的必要了。
说到底,我在这个跨国婚介里,目前处于向导的角色。我只不过是过来人,然后更多人来找我,希望我帮他们做这个事情。我希望以后能把这当作一个规模化公司化去做。
越南相亲备忘录
心理准备
前往越南相亲,首先确定自己需要寻找一个什么样角色的新娘,是专职太太,还是跟自己共同发展事业的伙伴。根据自己不同的要求,准备不同的考察方向。
对于新娘的客观条件,比如身高、体重、外貌等,由于每个人观点不同,所以无法一概而论,需要实地考察后来确定,不要相信婚介的宣传或网络上的图片,因为利益关系,会有很多不实宣传,同时由于越南新娘经济的发达,即使是真的,等你按图去找时,也很可能图片上的姑娘已经出嫁了。
考察准备
选定自己的寻找方向后,根据自己的要求,确定考察项目。
需要找一个全职太太,那么就要从女方的持家能力、对老人的孝顺情况、对老公的照顾水平、对家务的敏锐程度等情况去进行考察。
如果需要找一个事业发展伙伴,则需要从教育水平、学习能力、智力水平等方面进行考察。
如果你要求又能持家,又能在外面帮助你,这也未免太苛刻了点,如果你自己都做不到就不要要求别人做到。
时间准备
由于跨国婚姻的手续繁杂,所以你必须做好在2~3个月的时间跨度内,平均每个月至少有10天可以往返中越办理各项事宜。
经济准备
相亲,是一件人生大事,所以在经济方面,要认真盘算好。要把越南新娘娶回家,你的收入:在一线城市,不要低于4000/月;在二线城市不要低于3000/月,在三线及以下城市或乡村,不要低于2500/月。以上是供养一个全职太太的最低要求,不包括今后小孩的开支。
养妈们的生意经
在河内海防甚至胡志明市,养妈们控制着庞大而无序的跨国婚介市场,同时以“金字塔”结构,网罗着那些愿意外嫁的越南女孩到相亲场所来。
南都周刊记者_炫风 实习生王敏琳 黄薪儒 余小北 吴曙良 方舟 越南河内、海防报道
在越南新娘网络广告上,有的会这样形容:在海防、胡志明这样的城市,女孩子都愿意嫁到外国去。
但在海防,这至少不是一个被公认的事实。
“谁会把这种事情摆到台面上呢?”就像绝大部分海防人一样,32岁的黄氏玲对记者这样说。
黄氏玲的小店铺就开在腾龙宾馆的对面,但她从来没有发现,每个月都有来自北方的异国男人在里面相亲。
在过去,海防人对跨国婚姻的认知,更多是来自台湾规模化的相亲活动。十多年来,从海防市区向东,公路边排列着繁体字标识的一个个台资厂房,有时候它们也可以成为一家家“腾龙宾馆”——来自周边地区或者工厂的女孩们接受一定的训练,然后在不公开的场合与台湾相亲者会面,直到结婚。
长期以来,一批又一批来自北越各地的女孩,在海防、河内等各种相亲场所低调地穿梭,寻找嫁到外国的机会。从去年下半年开始,这些女孩面对的相亲者多了一个群体:那就是来自中国大陆的寻妻客。
一方求嫁,一方急娶,强大的诉求,无异给了那些专业物色女孩的养妈,提供了一个巨大而极具潜力的新市场。
应运而生的婚姻介绍人
黄氏玲中文说得很好,与不少做生意的中国朋友有交往。这几个月,她发现一些貌似做生意的中国人,在寻求她帮忙的时候,往往最后会露出“狐狸尾巴”——那就是找老婆。
“我本来还以为他只是考察一下海防市场,谁知道他带了几个中国男性朋友过来,谈论的都是见到的女孩子。”黄氏玲说,“原来那个人在国内做中介,物色了一些想到越南找老婆的人,收了钱,带过来再说。”
根据越南当地多名中国籍翻译的描述,从去年开始,来自中国的中介们,以“游猎”方式,带着客人们在河内或者海防的街头闲逛。尽管这些中介工作人员连越南语都不懂,但仍然有不少来自上海、天津、深圳等大城市男性跟随——这些客人有的通过QQ联络,或者电话的方式招徕而来,有的甚至是在旅游途中,临时加入相亲队伍。
“我总是在接待那些要我介绍女孩子给他们认识的中国人,”河内一位叫做阿心的本地翻译说,“大部分越南本地翻译都不愿意做这种事情,为他们物色对象,我们不知道后果如何。”
为了寻找愿意外嫁的越南女人,来自中国大陆的中介们,会频繁地利用越南当地的各种社会关系。譬如,通过朋友介绍,甚至通过特定的付给酬劳的方式,联络到一些愿意与这些中国男性见面的越南女性,以满足客人结识越南女孩的要求。
“实际上,这类相亲行为在越南并不是非法的,尤其如果双方同意,结婚时又走法律途径的话,越南政府不会加以干涉。”一位中国常驻河内官方机构的人士告诉记者,“不过,从越南社会的传统道德思维方式来讲,公开的组团相亲并不会被支持,因此参与者通常都倾向于低调操作。”
在河内、海防这两个中国大陆人常到的北越城市,这一类活动更加明显。由于涉外婚姻的手续只能在越南中心城市办理,因此越南各地有意外嫁的女孩,都会通过各种途径到达河内、海防和胡志明市等地。
一些家境不佳的女孩,养妈们的出现,解决了她们一些烦恼,比如代她们先支付在河内、海防、胡志明等城市的生活费用,直到她们成功嫁出后,再向女孩家庭收取这些成本。
大养妈与小养妈
在海防,养妈隐藏在大街小巷、乡间田野之间。
“养妈是这样的一类人:在一个地方认识很多有女孩的家庭,而且很善于取得家长们的信任,认为女儿通过她外嫁是最好的,”在一个相亲现场,一个海防阮姓女孩向记者透露说,养妈之间也是有大有小的,小养妈可能就是你身旁的一个年长亲戚,有一天,突然会给你打个电话,叫你去参加某次相亲;而大养妈手中掌握着众多养妈的信息。
和那些通过社会关系物色越南女孩的外来中介不同,海防、河内等地的职业养妈,经过十几年面向海外的“媒婆”锻炼,每个养妈都有能力,去物色、带领来自不同地区的、愿意外嫁的越南女性到相亲的场所。
记者在相亲现场看到,当有国外的相亲者到达时,养妈们通常互相支援,把旗下的女孩子带到相亲场地,并因此获得小额酬劳。一旦女孩成功嫁出,这个养妈的收入也会大幅增加。所以,为了达到“速配”的效果,养妈们一般都会向相亲者极力推荐带来的女孩。而拥有外语能力和定期客源的“大养妈”,是养妈中的领导者,通常要平衡养妈之间的“生意”,并掌控着整个局面和信息传递:
男方(中文对养妈):我不知道这位小姐能不能用中文跟我沟通。
养妈(越文对女方):你懂中文吗?如果他跟你说中文,你最好作出不懂的样子。随后,大养妈(中文对男方):她们学中文都很快。做老婆没问题,结婚半个月就能沟通了。
……
男方(中文对养妈):我想问问这位小姐,她做什么工作?
养妈(越文对女方):你做什么工作?“女方(越文对养妈):我最近没有工作,在家玩。养妈(中文对男方):她说她在附近缝补衣服。这是个很勤奋的女孩子。
女方(越文对养妈):他挺奇怪的,问我这么多问题,呵呵?
男方(中文对养妈):她说什么?
养妈(中文对男方):她说你挺帅的。
……
小养妈(越文对大养妈):”他要留下(我带来的这个)女孩子吗?如果不要的话,总得给她们付点路费吧。“
大养妈(越文对小养妈):”你带过来的女孩子都不漂亮,人家不选你就带走吧,(如果)每个都要收钱,你以后不要带过来了!“
由于,养妈的收入主要来自相亲者缴纳的婚介费用,因此相亲成功与否,对不需要付出多少成本的养妈来说,意味着收入多寡。而这个收入,还因异国相亲者的国别和身份而有所区别。譬如,如果女孩成功嫁给来自欧美的男士,养妈向相亲者收取的费用就会更高些。而这个分成,有业内人士透露,一般大养妈占据了大部分的收入,而小养妈和类似老戴这类的外国相亲团组织者,拿的则是小头。
一些未经证实的说法认为,除了介绍费,养妈甚至还能在男方给女方的礼金中提成,甚至直接向女方家庭收取费用,这些费用从2000到3000美元不等。
潜伏着的风险
越来越多的中国大陆人通过中介到越南觅妻,无异于给中介和养妈们打开了巨大的市场——从生意的角度来说,大陆客的数量激增,生意的流转速度更快;从监管或自律的角度来看,对大陆的相亲人士,并没有针对性的措施。
针对台湾的涉外婚介行业,在十多年的发展中已经达到了相对的成熟程度:越方女孩们要参加长达半年的语言、技能及地理文化等方面的课程,而台湾的相亲男士也要在半年内往返两地三次,以达到反复考察,顺利磨合的效果。为了控制风险,有关的婚姻中介合同上还会列明赔偿条款,譬如保证新娘能找到工作,或者新娘不会跑掉,等等。
”如果嫁给中国人,从相亲到摆酒,短的话几天就搞定全部手续了,“一个参加相亲的女孩对记者说,”所以从收费方面来说,现在嫁给中国大陆人的收费(女方交付养妈等中介)比台湾人更高。“
大约十年以前,越南国内广泛报道了一些非法中介以婚介为名,实则贩卖妇女的恶性事件,这些贩卖的路线终点落在了中国的南方地区,因此使很多有意外嫁者,对中国大陆心存芥蒂。不过,记者在河内和海防的街头调查发现,随着近年中国经济实力(尤其金融风暴过后)的显著提升,这种过往的印象已经有消减的迹象。
更大的市场,更快速的周期,更少婚姻风险的承担,更少的舆论压力,这都被视为养妈们把目标转向中国大陆的原因,过去养妈们频繁接触台湾的合作者,现在则开始与中国大陆的来访者握手。
在经济利益以外,这种倾向已经引起了一些越南华人团体的注意。
”现在中越之间几天就速配而成的跨国婚姻越来越多了。除了能让中介更快收取利益以外,这只会增加这些未来家庭发生问题的几率。一旦几年以后,这批越南新娘中的不如意者回到越南,难道不会再一次影响中国大陆的形象吗?“一名胡志明地方侨领对记者忧心忡忡地说。
从新娘到新移民女性

2006年4月29日,韩国首尔,一名韩国男子与她的越南妻子、孩子共进早餐。
“我们越南女人,就像山丘上的房子,暴风雨来的时候,只要敞开大门,任凭风吹雨打,都可以安然度过。”向来给外界温柔、乖巧印象的越南新移民女性,在充满挑战的台湾异国婚姻旅程中,用20年的青春岁月,以及一双柔弱的肩膀,为自己撞开了幸福与平权之门。
文_莫忘初
由于韩国乡下的一些男人难于娶到当地女子,便转为向中介机构寻找外国女子做新娘,
在2005年韩国结婚的人群中,有14%是跨国婚姻。而在台湾,到2010年2月底,
越南配偶已达82,986人,比例高达25%,仅次于大陆配偶。
70年代,台湾与东南亚的泰国、印度尼西亚的跨国婚姻,大多是被不肖中介以“介绍工作”为由,“淫取”来台进行色情运贩的人肉交易。
80年代,婚姻中介跨越了台湾海峡,成了投身东南亚广大婚姻市场的“台商”,专门引荐印度尼西亚和菲律宾的“外籍新娘”。
90年代,发裙飘逸、温柔可人的越南姑娘,突然成了台湾广大劳工、农村单身汉,以及残疾人的“福音”,成为“排排坐相亲,拉拉手结婚”的“速配”对象,省了谈恋爱的时间,也免了蜜月旅行。
2000后,是台越中介婚姻的高峰期,平均每天有30个越南女孩嫁给台湾郎。
小小的台湾,有250家以上的婚姻中介,抢食着外籍配偶每年上亿元台币的商机大饼。
2009年8月1日,移民部门一声令下,规定“跨国婚姻媒合不得营利”,如此一来,不以营利为目的才“合法”的婚友社,一下锐减到11家,不到20年,迎娶越南姑娘的中介费也一路溜滑梯,从40万元降到25万元台币。
随着越南新娘的热潮逐渐降温,结婚人数也从高峰期的每天30对新人,降至每天10对左右。不过,到2010年2月底,台湾的越南配偶已达82,986人,比例仍高达25%,仅次于大陆配偶,这些越南姑娘大多来自偏远农村,只有国小或国中学历。目前,台湾的外籍配偶人数,已经突破40万人,平均每100对新人中,有8位是外籍配偶。
从“越南新娘”到“外籍配偶”,再到“新移民女性”的称谓,这一条争取尊重与平权之路,一走就是20年。
为爱飞翔
在距离地表35公里的高空,42岁的曾福强(化名)端坐在越南航空的经济舱,为了生平的首次约会,他的心脏正扑通扑通地跳着,这一次,他要为自己的爱情而飞翔,目的地是距离越南首都河内四个小时车程的一个农村。
“我的朋友叫阿香,她以前在我们村子里帮佣,工作期满回越南之前,叫我来找她玩。”曾福强腼腆地笑着,还从随身携带的黑包包里掏出一迭照片,用台语说道:“我在嘉义养鱼啦,这些照片是要给她父母看的。”曾福强忙着养鱼,错过了婚期,他喜欢阿香,也存了一点钱,但是不想通过中介。“因为要先当朋友,先谈得来再谈恋爱‘卡(台语:比较)自然’啦。”
还没有谈恋爱就要结婚,来不及度蜜月就要生孩子,是台湾越南配偶的典型写照,但却不是曾福强想要的婚姻。因为他不想让一个好端端的女孩,变成买来传宗接代的“代理孕母”,像曾福强这样以时间换取空间,追逐自己幸福的台湾男人,毕竟是少数。
与曾福强同班机的人,除了赴越经商、返乡劳工或出国旅行的乘客之外,放眼望去,大多是偕同老公与小孩“回娘家”,或是好不容易才“逃回家”的越南配偶。
过去20年来,台湾约有8万名劳工、乡村人口或残疾人,砸下数十万台币缩短了爱情的酝酿期,透过婚姻中介“实买虚娶”,只要短短七天,就可以把一个素昧平生的越南姑娘,变成自己屋里的枕边人,一个语言不通却合法的性伴侣。
幸福的赌局
对越南女孩阮氏莲(化名)而言,幸福的赌局取决于一场未知的跨国婚姻,入门筹码是20年的青春。
“我们只看了一眼,相亲之后,7天就结婚,老公花了36万。我20岁嫁来台湾,1个月就怀孕,5个月时收到银行的卡债催账单,女儿还没出生,我先生每天晚上都在赌场‘加班’,还说‘工作’很忙。”阮氏莲说,孩子出生4个月之后,她有了2份工作,先是做手工补贴家用,接着是“做马做牛”。
“我嫁来台湾,是当一个人的老婆,不是当全家的媳妇。”阮氏莲说,公婆嫌她、哥哥嫂嫂数落她,老公则是打完她和女儿小洁(化名)之后,再到外面去爱女朋友。“台湾的公公婆婆,认为媳妇用钱买的,所以对我们很不好,但是却没有想到这种想法,会伤害到他们的儿子。”为了女儿,阮氏莲隐忍了5年,拿到身分证之后,决定离婚,成了独立扶养女儿的单亲妈妈。
前夫的姊夫不甘心,打电话到越南恐吓阮氏莲的父母。
“他们以为有钱,什么事都敢做,但是我永远记得这句话:‘狗会叫,可是狗不会咬人’(会叫的狗不咬人),所以我不会怕他们。”阮氏莲离婚后,当女工维持生计,还积极参加小区的新移民妇女活动,自己赚的钱不多,还把部分薪水捐给被打得更惨的越南单亲妈妈。
阮氏莲自己找打工的机会,分期付款买摩托车,方便接送女儿上下学,她学会挺起瘦弱的肩膀,撞破了失婚者遭白眼的宿命,也撞开了一道幸福之门。
两年前,在一次新移民妇女的座谈会中,阮氏莲偶然遇到了离过婚的老师陈祥(化名),两人相谈甚欢,快速坠入情网,国小毕业的越南单亲妈妈,嫁给了大学毕业的台湾失婚老师,成为彼此第二春的幸福伴侣。
买“一”送“二”
2003年,台湾男子娶越南姑娘达到最高峰,每年有超过1万名的越南女孩嫁到台湾,婚姻中介费也从40万元上下,降到后来的25万元“全包”。越南新娘嫁来台湾人数激增,问题也越来越多。
“家庭暴力、语言不通、生活习惯差距,越南配偶遇到的主要问题,大多还是婚姻不和为主。”陈祥白天在学校教书,晚上回家替小洁加强国一的数学和英文功课,等阮氏莲和小洁睡了之后,再继续挑灯夜战。
“小洁的程度跟不上同学,是‘后半段的前几名’,我不要求她成为班上的前三名,只要求她进步到班上的前半段,所以需要更多时间的关心。”陈祥认真地强调,“我已经当了一年多的爸爸喔,不是开玩笑的,帮孩子辅导功课,也是一种亲子关系。”
为了保护妻女,陈祥不愿透露自己教学的地点和身份,令他感叹的是,有些台湾男子到越南买婚,却成了骗婚,不事先告知对方自己和前妻有小孩,买了一个越南太太回家,却送了两个现成的孩子。
“不只是‘买一送二’,有些男人喝酒、赌博样样来,娶了越南老婆来扛家计,结了婚就不负责任,就算老公是窝囊废,很多越南女孩还是忍气吞声。”陈祥说,这些例子让他听了很火大,有些台湾老公很烂,到现在都还有,真是把男人的脸都丢光了。
“我根本不敢想还会再结婚,做梦也没想到,我的身分(国小毕业)可以配到这个好老公,老天还很爱我。”阮氏莲有感而发地说着,谢天谢地。
陈祥认为,再婚后多了一个现成女儿,不是“买一送二”,而是有了一个完整的家,但有一位曾经娶过“落跑越妻”的残疾人朋友,主动替陈祥“打预防针”进行口头劝谕:“你们学历差那么多,要小心喔,不要被她迷住,不要冲太快,要搞清楚状况!”
“呦,运气好,离过婚还能遇到一个好老公,这下子可以神气了。”不只是陈祥,阮氏莲也遇到了来自失婚的越南姐妹们,私下窃窃耳语的同侪压力。
“小洁会长大,你也需要成长,希望你可以继续读书。”陈祥鼓励妻子继续学习,阮氏莲正在国中夜补教努力K书,她的梦想是拿到一张台湾的国中毕业证书,给女儿做个榜样。
“南洋”姊妹
越南、印尼、泰国、菲律宾、柬埔寨,眼看嫁到台湾的南洋姐妹们越来越多,大多面临语言不同的窘况,位于台湾南部高雄美浓的“爱乡协进会”,在1995年开设了“外籍新娘识字班”,一起学习中文,互助自助,跨越语言隔阂与文化藩篱,学会为自己的权益发声。但是,外籍配偶们却经常为了家计疲无奔命,无法按时来上课。
“既然中文课上不成,那就筹组一个正式的社团吧。”志工们达成共识。到了2003年,“南洋台湾姊妹会”正式成立,协助这一群台湾新移民女性。她们还筹组了“南洋姐妹剧团”,甚至吸引了正在念研究所的男生担任团长,边写论文边当志工,协助“姐妹们”把异国婚姻遭受的困顿、思乡之情的煎熬、工厂恶性倒闭欠薪的心情,全部搬上舞台,不再只是社会新闻中,蜷缩于方块报导的弱势一角,她们或许在家里找不到地位,但却可以站上属于自己的舞台、唱自己的歌,“戏”说自己的生命史。
经过多年的倡议呼吁,由南洋姊妹会等支持新移民团体组成的“没钱没身分”联盟,终于在2008年11月14日,促使前“行政院长”刘兆玄公开宣布,废除外籍配偶申请归化时,必须出具42万元财力证明、工作缴税证明,或是500万不动产的相关规定,估计受惠的外籍配偶有6万人。
“我们来自不同国家的‘姊妹’们一起合作,修改这个对东南亚外籍配偶充满歧视的法律,以后还要持续到台湾各地去演讲,让更多人了解新移民妇女的心声。”南洋姊妹剧团的成员小忆(化名)如是说。
宁为“麻雀”
对越南来台的“新移民女性”而言,跨国婚姻的另一项考验,是性生活。
“嫁给他之后,我过得不‘性’福。”25岁的小红(化名),刚嫁来台湾时,比阮氏莲过得还好,她的先生是家中独子,生活条件阔绰,小红身上戴著名贵的珠宝,出入有司机接送,还有专属的中文老师,在其他越南配偶的眼中,就像是从麻雀飞上枝头变成了凤凰,但小红还是闷闷不乐,因为每天与智能障碍的先生朝夕相处,让她无法享有真正的婚姻生活。
好不容易才远渡重洋当了枝头凤凰的小红,来到台湾却严重地水土不服,婚后一年半,她悄悄逃离了没有“性”福的家,躲在台北县的私人工厂打零工。警察找到小红的时候,她的时薪只有90元台币,却甘之如饴。
“我要离婚!”小红铁了心地宣告着,说什么也不肯再当一只寂寞的凤凰,最后终于如愿以偿,她宁愿成为一只单飞的“麻雀”,回越南去寻找自己的幸福。
越南新娘潮的荣景不再,在台湾,有越来越多“宁为麻雀”的越南籍新移民女性,为了逃离赌博、外遇或家暴的先生,甚至独力抚养年幼或患病的孩子,想尽办法开起了一家家“越南小吃”、“越式河粉”。
至于假结婚、真卖淫的越南籍女子,或是婚后学会签赌、抛夫弃子的越南籍“麻雀”也不乏其人,只是先生碍于男性尊严不愿张扬,迄今仍缺乏正式的统计数据。
凤凰“老娘”
“刚到台湾的时候,很多人叫我‘外籍新娘’,起初还以为是‘美丽’、‘很漂亮’的意思,后来才知道,这个称呼含有歧视的意味。”早在10多年前就和台湾人结婚的越南新移民陈凤凰说,从胡志明大学法律系毕业之后,她就嫁给了到越南工作的台商先生,育有一对子女之后,才来到台湾定居。
“我是‘老娘’,不是‘新娘’了。”每当听到有人再叫她外籍新娘时,已婚多年的陈凤凰就用“我是老娘”呛回去,给对方一个软钉子碰,也维持了自己的尊严与立场。
为了更加深入了解越南新移民女性在台湾的处境,陈凤凰考进了实践大学家庭研究与儿童发展研究所,论文题目写的是“新移民女性家庭价值及婚姻调适之探讨——以越南新移民女性为例”,希望以自身的经验和专业,为台湾和越南搭起文化交流的桥梁。
“该用什么办法,才可以让彼此融合并了解台湾人和新移民的意见与生活呢?”陈凤凰想了很久,决定在小区大学教越南文化和越南语言,并成立“越南妇女发展协进团”,同时发行“越南妇女”刊物,与2006年创刊、发行量约两万份的越文“四方报”,共同刊登并报导有关新移民女性权益的相关讯息。
“我们越南女人,就像山丘上的房子,暴风雨来的时候,只要敞开大门,任凭风吹雨打,都可以安然度过。”向来给外界温柔、乖巧印象的越南新移民女性,在充满挑战的台湾异国婚姻旅程中,用20年的青春岁月,以及一双柔弱的肩膀,为自己撞开了幸福与平权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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